思念麻籽花

麻籽，学名叫蓖麻，是一种一年生农作物，耐旱、耐瘠薄、耐盐碱、适应强、管理简单，无论是良田还是坡地甚至地头坑堰、房前屋后，都可以种植，它的种子榨出的蓖麻油，因低温不凝固，高温不挥发，是重要的航空用润滑油，在医药中也有较大应用。近年来，由于产量低、效益小、无大规模种植，再加上销售困难等原因，很多地方已经绝迹。
小时候，我家河坡两边、堤两旁、水沟堰、地边角、闲园子、树林周、房后头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麻籽，麻籽一人多高，叶子蒲扇那么大，风一吹，婆婆娑娑，象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少女。夏天里掐一片叶戴在头上做纳凉的帽子，象解放军的隐蔽用的草帽；用叶柄做成吸管，从瓶子喝水或几个人围在一起抽“地烟”（在地上挖一个小坑，周边每人埋一根吸管，中间放上干麻籽叶或干棉花叶点燃，大家一起吸）；用粗麻籽杆做管、用竹耙的竹片做成击发装置，做成枪发射泥丸或小木棍，攻防追逐；用成熟的麻籽剥掉皮，用长竹签或度篾儿（农村土炕上铺的席子的篾，一般用芦苇或长高粱杆去瓤压扁而成）把麻籽仁串成长串，晚上点燃当蜡炷；麻籽叶用来喂蚕或盖在煮熟的黄豆上发酵做豆豉；每年七夕夜里，大人说在麻籽棵下能够听到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切切私语，结果只能听到蚊子叫和脸上和胳膊上留下奇痒的包；特别是到了秋末初霜之后，大人就把那些未长大的嫩麻籽、刚刚盛开的麻籽花、连同最嫩的红叶一起掐下来，煮熟后用清水浸泡一两天，捞出漓干，盛在瓦盆里，放一上些盐和五香面，淹上几天，滴上点棉油，就成了餐桌上最好的菜肴。
那时候，下午放学后，放下书包，拿起一个玉米饼子，用菜刀从中间劈开，加上一小撮麻籽花，背起粪筐，拿起镰刀，去田间割草。哪饼子吃起来那个香劲，就是现在拿烧鸡都不舍得换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河沟两岸、道路两旁再也找不到麻籽的影子。有一年秋后的一个星期天，我突出奇想，想再度重温少年时期有旧梦：自己去掐麻籽花淹一淹，淹后加上芝麻香油，回味回味儿时的滋味。我骑自行车回村子里，找了一整整一个白天，行程算起足足有百里，整个行程中没有看到一棵麻籽，这一次吃淹麻籽花的梦算是白做了。谁知以后的几年里，无论是外出公干还是旅游，我都是一面观看窗外风景，一面寻觅念念不忘的麻籽棵的影子，结果每次都是“十分”失望，难道想吃麻籽花的梦无再了吗？
可以说，麻籽，占居了我小时很大一部分乐趣。长大后，离了家，上了班，娶妻生子，风风火火，天天忙着追名逐利，生活虽然不是大鱼大肉、山珍海味、酒店馆子地吃，可再也不愁有饱饭，但总是觉得吃的东西样数多了，滋味却越来越少了，担心却越来越多了：吃肉吃蛋担心注水、瘦肉精、苏丹红，吃米吃面担心毒油、地沟油、吊白块，吃菜担心农药残留，喝奶担心三聚氰胺，甚至喝水喘气都担心工业污水、汽车尾气。再也找不到一块净土，再也找不到一个世外桃源，总找不到小时候的那种吃什么都香灿灿的感觉。
胡总书记一再强调人与自然和协相处，人们也都知道没有环境也就失去了家园，名利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，可为什么总是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，断了子孙后路，也给自己掘一个深不见底的墓坑呢？人口越来越多，耕地越来越少，各种资料越来越缺，地球越来越暖……事物发展总是有量变到质变的过程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地球生物再度归零，新的平衡再度建立的时候，大自然再一次经历从单细胞到多细胞，从海洋到陆地，从猿到人，重新来一次的时候，说什么都不鲜了。
坚持以人为本，树立和落实全面、协调、可持续的发展观，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，应该成为你、我、特别是各级头头脑脑和大小企业老板放在心里的大问题。回归自然，保护自然，协调好人与自然的关系，社会才能更好发展，人类才会持续，千秋万代，延绵不息。只有保护好了自然，保护好了生物的多样性，不光是麻籽花、野芥菜、紫苜蓿、婆婆丁、苦菜才能回到我们的餐桌，水才会碧波荡漾，充沛清澈，天才会更高更兰，云蒸霞蔚，人们吃什么喝什么才不会有所顾忌，你说，我们那时候的生活不是比现在要好多少倍么？！（2011.11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