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素的主食里,最喜欢吃包子.母亲总是隔三差五地做了喊我去吃.岳母每次做包子也总是留出几个冻在冰箱里,妻每次回娘家,必带回一兜冰冻的好几种馅的包子.
昨天上午母亲就打来电话说中午做包子,别耽搁了回家吃.中午我早早收了工,就匆匆地赶回家里.一进大门,就闻到一股香味从厨房一下子钻进我的鼻子里.但仔细一品又好象有点不对劲.
母亲见我回来,马上招呼妻和孩子摆好餐桌,热气腾腾地包子就端上来了.我问母亲是什么馅啊?
原来母亲今年种的茄子结的特别多,根本吃不完,分了许多给邻居,还是每天都能摘到新的茄子.邻居大妈说用茄子做包子也很好吃,母亲一次也没做过,今天就试着做了.
我一听是茄子馅的.那股香味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,随之一阵痉挛经胃底传来,一股酸水从胃里直涌了上来,我马上跑了出去,那段刻骨的记忆又从脑海里淌了出来。
还是在生产队的时候,我们这里是平原,一般都是种小麦和玉米这两种作物,而外婆家在20里外的丘陵地带,由于土质的原因经常种花生和地瓜一类的作物。所以那时在我们这里很难见到花生,只是在春节的时候偶尔会吃到炒熟的,吃炒花生的时候,捏开薄薄的花生壳,就会露出暗红色胖胖的花生仁,小心翼翼地把花生仁填进嘴里,闭紧双唇,慢慢咀嚼,连鼻子也不舍得出气,生怕一丁点香味从鼻孔溜走。那个香味那种感觉是任何东西代替不了的。
那年我读三年级,秋收的时候照例要放秋假,外婆托人捎信来要我去住几天,外婆很喜欢我,我也是在假期的时候去和她小住几天。我去的时候正是收获花生的时候,外婆给我一个小锄头,一个小篮子,让我去收获过的花生地里去捡掉在地里的花生,一天总能捡大半篮子,运气好的话能捡到满满一篮子,回家后外婆用水洗了晒干说回家时带上,过年时就能吃上炒花生了。
但我发现舅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。虽然我回家时捎着打点猪草,虽然我回到家忙着帮外婆做家务,但战争还是暴发了。
那天中午我一进门,就闻到一股香味,外婆说做了茄子馅的包子,等舅舅回来就可以吃饭了.
舅舅和舅妈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,舅妈的脸也阴的象要下雨,我看看这个,看看那个,一句话也不敢说。外婆给我使眼色,我拿了一个包子递给舅舅。
舅舅咬了一口,就吐了出来大声叫:这是什么啊,不咸不淡的,这么难吃。
舅妈说:别毛病,不做光吃还挑毛病。
外婆马上接过话:可能是盐放少了,凑和吃吧。
但舅舅和舅妈还是不依不扰地吵起来,其实我早看出来这是冲我来的,舅舅已不是原来疼我的舅舅了。
我的眼泪夺眶而出,执意对外婆说要回家,外婆也流泪了,让我把捡的花生带上,但我坚决不拿说:留给舅妈吧。我把无奈的外婆撇在村口,就一路抽泣着跑回家。
第二天舅舅把一口袋花生送来了,我大叫着让他拿回去,母亲第一次打了我,我跑了出去,回家时舅舅已经走了,那袋花生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,我上去踢了那口袋一脚,对母亲说我一粒也不会吃的。那年春节没有炒花生吃,我一点也不关心那袋花生去了哪里。
“爸爸,快来吃啊,很香哎。”女儿的一声喊把我拉了回来。
我摇摇头,实在是对茄子馅的包子喜欢不起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