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比我大十七八岁,其实曾经是我父亲的朋友。
那年我三十岁,厂子面临破产,我和朋友决定承包厂子的一个车间。因资金短缺,去朋友和亲戚家借了不少。因为是借来做买卖,所以说好了给人家银行两倍多的利息。
那天我下班回来,看到他在我门前徘徊。那时其实和他并不熟,只知道他和我父亲曾经是同事,关系还不错。妻子回娘家了,我开开锁,忙把他让进家里。
“张叔,有事吗?”我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。
“小X,”他叫我的小名。“你现在手里有八千块钱吗?女儿考上了大学,后天就走,而我父亲最近动了手术,我现在已经借了别人不少了。贷款还得住几天才能下来。
”
几天前我听父亲说过这件事。此时此刻,我心想:不到万不得已,他怎么会向一个晚辈开口呢?我的包里正有一万块钱,是前天从丈母娘家拿来的。
我从包里拿出钱,数了八千递给他:“八千够吗?张叔?”
他显然很是激动:“够了,够了,我给你打个借条吧。”
我没让他打借条,就让他赶快回家了。
晚上妻子回来,我把情况一说,妻子第一次和我吵了起来。
“你了解他吗?我们都在四处借钱,还有高息借的,自身都难保还去管别人-------”
我只回了一句就不再言语:“他孩子要上学是不能耽误的。”
一个月过去了,他把钱送到我家,说是贷下款来了。
后来我听说他夫妻两个双双下海,每人摆一个服装摊,孩子也很争气,又考上北京大学的研究生。
前几天,他夫妻两个突然来到我家,拿着鲜红的请柬,原来他的女儿要结婚,请我们全家去喝喜酒。
他女儿结婚那天,出乎意料,他把我安排在正席.在我们这里一般都是贵客和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做正席.我找到张叔让他给我重新安排一下,但他执意不肯,非让我坐在哪里.没办法恭敬不如从命了.
新郎开始敬酒了,轮到我的时候,新郎和新娘向我鞠了一躬,说:"X哥.岳父说过是您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,大恩不言谢,今天我们敬您一杯."看着张叔幸福的笑容,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凉凉的啤酒穿过却似一股暖流从心头涌起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