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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线房起春

房家举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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辈分排序: 殿国起

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 0 发表于: 2010-04-21

        看过拙文《手足春秋》的朋友，知道我参加工作时的窘况。新年临近，回忆是免不了的。我想起了当时学校附近住的豆倌。
    那是初冬的第一场雪。早晨醒来，凭窗望去，一片白茫茫。我正为早饭没有菜吃犯愁，忽然听到一声粗犷的叫喊，惊喜万分-------有卖豆腐的！校园太大，等我匆匆赶到学校大门，叫卖声已经远去。顺着路上仅有的一行手推车的车辙和一串脚印望去，迷茫中隐约看到豆倌的身影。计算了一下上班的时间，我只好原路返回。白天和同事谈起这事，才知道这豆倌就住在学校附近，我为自己即将结束咸菜吃饭的历史而庆幸。
    翌日，我早早起来寻觅豆倌住处。那时，学校建设简陋，外表整洁的校园在平房教室和学校大门之间没有筑围墙，豆倌就住在那一片暴露的居民区。豆倌的院子很大，篱笆矮小、稀疏而歪斜。靠近院门的是建筑时间不长、30平米的砖瓦平房，看得出是生活住房。向北30多米，是60多平米低矮的坯草陈年建筑，门敞开，白茫茫的热气不断从屋里涌出向空中扩散。屋里水雾笼罩，除了白雾，能见的就是橘红的灯光。我问了一声“有人吗？”有人应了一声。循声定睛，模模糊糊看见2个人影晃动。凑上前去，知道来早了，豆腐还没出锅。一会忙完了，不过豆腐还需要些时间，豆倌出屋，我跟着出来，方才看清他的样子：50岁左右，又矮又驼，油黑的面上纵横着深深的皱纹，披着一件油黑的外衣。豆倌点燃喇叭筒似的纸烟，搭讪几句，听说我是远离父母一个人住在学校，冷漠的脸上平添了一丝淡淡的热情。一会儿豆房走出一个嘴歪、脸上有长疤的女人，豆倌说这是你嫂子，女人近前热情的招呼。攀谈了一会，豆倌擤了一把鼻涕说豆腐该出锅了，复进屋，我交钱拎了豆腐。这豆腐真不错，又白又嫩，块头差不多是老家的2倍。返回的路上，雪还在继续，我感觉这天真美。
    因为学校离街里远，又没有自行车，所以几个月我没有吃蔬菜。话说回来，真有蔬菜，油盐酱醋、烟熏火燎的也做不了，而豆腐可以酱油、大酱的沾食，方便得很，所以豆腐成了日常少不了的菜。只有感觉嘴馋，才肯到街里饭店改善一下。这样豆腐坊就成为业余经常去处，一来二去人熟话多，顺便减少了很多独居的苦闷。每次见豆倌都很忙，忙三火四的，行色匆匆。这人脾气古怪，指使人总是喊，没点好气。偶尔闲下来，蹲在地上卷着喇叭筒纸烟，又快又狠地吸着，仿佛饥饿狼吞虎咽。后来知道他有2个孩子，都是男孩，大的在我从教的学校读书，两个孩子长得都比父母高，面相端庄，再看看豆倌夫妻，我无法相信孩子是他们所生。生意兴隆，膝下繁茂，家境殷实，豆倌推车在街上叫卖真是响亮。
    结婚后，我和豆倌结为邻居，两家相距不到200米，我母亲与豆倌妻子经常来往，围坐麻将，结伴上街，豆倌夫妻大婶大婶的叫着母亲，母亲喜不自禁，总是赞叹这夫妻的能干和淳厚。来往归来往，平时总是豆倌妻子和母亲2人你来我去。
    一晃10年过去了，豆倌大孩子中专毕业进了大城市，小儿子结婚在街里开饭馆，豆倌“金盆洗手”，放下了经营近30年的豆腐生意。经过多年的养猪做豆腐，豆倌手头宽绰，给两个儿子都置办了房产。放下了手里的手艺，豆倌生活优柔，躺在家里听戏，没事上街赶集，每次都拎回来不少。这些当然都是听母亲说的，因为我很少看见。偶尔街上相遇，豆倌穿着整洁，不见了披在肩上油黑的衣服，头发染成油黑，笑容可掬的高声招呼。
    一天傍晚，全家正灯下晚饭，豆倌破天荒进门，一身酒气，脸红发紫。我赶紧招呼入座，豆倌摆手说刚刚吃过，遂递烟旁坐。我说大哥有事啊？豆倌说没事坐坐，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，夹在手里的纸烟半天忘记吸一口。饭后朋友电话约我有急事，看我要出门，豆倌亮出来意。他说才知道我母亲比他才大10岁，按岁数我不应该管他叫大哥。全家愕然，半晌我勉强赔礼道：“大哥我真不知道你岁数，以后我改叫行了吧？”
    没想到叫了10多年的大哥，豆倌今天不干了。后来街上相遇，我一句大叔梗在嗓子里就是叫不出来，只好相视而笑，或者无称呼喧寒而过，弄得我走在街上担心遇到他。
    一次饭店朋友聚会，谈起此事，有人高论：“你们两家2段缘分，先是你和他家，后是你妈和他家，应该各论各的，再说也不是什么实在亲戚，这豆倌真是要死理儿。”
    前几日，见到一对母子，母子关系甚笃。孩子15岁，正上初中，长得白胖胖的，说话文字彬彬，可爱的让人总是多看几眼。不过听人说孩子平时不叫妈，而是叫大姐，老刘！感叹亲情、感叹时尚之余，我又想起了豆倌。
    可爱的豆倌……

[ 此帖被房起春在2010-05-10 12:47重新编辑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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