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旧事 [复制链接]

    县城东南隅，平房成排，一色坐北朝南。旁侧一所学校。炊烟袅袅，车辆少有，除非上学放学，平时四周尤其静谧。
  有一胡同，路北一侧十来户人家。胡同里，沙石铺路，路面坚实干净，路边花草鲜美，平时人影稀少出入，蟋蟀、蝗虫清唱抑扬。各家各户庭院很大，所以辟做菜园，由于彼此比劲劳作，蔬菜茂盛，自给自足吃不完。
  独有挨着铁路姓黄的一户，院内种植独树一帜，不种蔬菜，专植果树。有海棠，有苹果，有樱桃，有葡萄。春季姹紫嫣红，秋天果香四溢。黄家五口人，祖孙三代，老两口住西，小两口住东，小两口膝下独苗男孩。老头六十多岁，虽然退休机关干部，喜欢沉默，人很勤快，对果树尤其内行，植苗、剪枝、嫁接样样精通。老头另一拿手活是自行车，修理、拆解、改装都行。那时候街里还没有私家小汽车，摩托车也不多见，老头用自行车改装了一辆摩托车，上了黑漆，经常骑着上街，虽然速度比自行车快不多少，而且发动机噪音很大，但老头骄傲的情绪全在脸上。除了果树和自行车，老头喜欢吸烟，老旱烟像个小喇叭，因为总不开门，屋里浓烈的旱烟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；再就是喝酒，老两口单独起灶，房门里经常飘出煎刀鱼的香味；第三个嗜好就是恶声恶气骂老太太：“王八犊子！”“狗操的！”有邻居喜欢推敲文字的，听了后一句，禁不住喷饭，旁人问究竟，推敲文字人道：“这老头骂老丈人，不知道连自己一起骂了！”周围邻居没有相当年龄的老头，自然老头的骂没有人规劝，更没有人把这蹩脚的骂告诉老头，所以老头的骂长年累月。
  老太太灰白头发，患有间歇性精神障碍，整天不和别人说话，喜欢自言自语。清晨天蒙蒙亮，院子里会突然传出尖利的叫声：“呜！”“呀呀！”令人毛骨悚然，好事者窥视，只见老太太站在院子里，满面狰狞，一手指着西边残月，一手拍着身体，边拍边叫，吓得窥视者落魄而逃。白天的时候，老太太喜欢一个人蹲在角落，掰着手指没完没了的数数。邻居妇女闲聚打麻将，老太太过来凑局。老太太精神不好，打牌手气却好，动辄赢三家，于是就有牌友没好气地抱怨老太太“悔牌”，老太太也不争辩，只管一声不吭地收钱。手气不好的时候，老太太输钱赖账，要急了气哼哼道“啥时候欠你的！”说完抬屁股走人。牌友生气，于是开除老太太。老太太见母亲可怜，陪着小心央求大家原谅。这般开除、录用，反反复复无数次，最后老太太儿子的央求到底是不管用了。

  老太太的儿子不到40岁，中学美术教员，人和善，言语少，酷爱书法绘画，门房大门走廊墙壁是“猛虎下山”，客厅墙壁挂满书画，有欧洲“大卫”肌肉强壮的临摹，有徐悲鸿水墨写意的“奔马图”，也有中学教程水果、花瓶五颜六色的油画，也有阴森森的羊头骷髅素描，五花八门，无所不有，整个客厅就是一个大学美术教室。这教员对儿子疼爱有加，喜欢和儿子春风细语，更多的是对儿子进行教诲和训练。常常儿子和小朋友们玩得正起劲，有力而蹩脚的号声响了，儿子一怔，知道是父亲叫他，赶紧跑回家里。
  教员和老头嗜好类同，对树木尤其钟情，唯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心来。原来这黄家虽满院的果树，但轻易不来飞鸟，偶尔有几只麻雀逗留，转瞬飞去。而相隔十几米的一户邻居，虽无树木，竟有三窝燕子，每到春夏，燕子飞进飞出，衔泥筑巢，生儿育女，好不热闹。后来不断有燕子在门房走廊里筑巢，因为墙壁水泥光滑粘贴不住，主人于是用木条固定在墙上，竟然又有两窝燕子成功筑巢。迷信讲燕子不进愁宅，这教员于是经常光顾这家邻居，羡慕不已，久久不愿离去，禁不住求教邻居。邻居经不住询问，随便说黄家植树有逆，传统植树是前栽柳树，后栽杨树，黄家正好弄反了。于是黄家倾巢出动，把门前、屋后两米多高的杨树和柳树进行了换防。又模仿邻居筑巢引燕，但燕子却始终没有光顾。
  教员于是失落，经常一个人在铁路上徘徊漫步。铁路旁有清清的溪水流过，有五六个妇女一边洗衣，一边说笑。离这不远，溪水蓄水成湾，偌大的水面从东、西、北三个方向包围了一户去年建成的平房，水几近淹没这房子两米高的石头地基。岸边水草丰美，水面碧波荡漾，有五六个青年用大网捕鱼，沿着岸边水草，沿着石头地基，网出水面，鱼儿跳跃，捕鱼人呼喊，好不热闹。教员于是想起朱自清《荷塘月色》的名句：“热闹是他们的，我什么都没有。”夕阳中，黯然回归。
  几年后的秋天，好几个月看不见黄老太太出门，原来是睡觉滚床摔断了腿。老太太难寂寞，一个人经常爬到胡同里，看见人就喊，言语不清地让人帮助揉腿，就有好心人几次把老太太背回家里。初冬，老太太溘然而逝。就有人说起她的不幸。据说老太太年轻时花容月貌，百里挑一，嫁给老头后，丈夫在外面风花雪夜，遂郁郁成疾，从此疯疯癫癫，精神恍惚。回忆，自然哀叹不已。
  老太太走了，老头没有骂的人了，一下子衰老了许多。于是经常一个人骑着车子上街。那车子原是改装的摩托车，老太太死后，老头把发动机拆卸下来，还自行车本来面目，这样就没有过去的震耳的“突突”声。时过境迁，周围的邻居陆续搬走，有人在街上依然看见骑车的老头，已经是九十多岁了，悄无声息的，只是耳聋眼花，对老邻居的招呼视而不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起春：   你这么一提，让我记起了我们这里7、80年代的郊区的情景，回到了童年快乐的时光，谢谢！

       好久没有看到起春宗亲的文学作品了，看到您的文学作品来身边、来自于社会、来自于大自然。拜读后自感亲切、热情洋溢、芬芳四溢，乡土气息特浓。给人精神和力量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，对于不和谐因素的鞭笞,对........ 。
    谢谢您！您文学作品给族人带来快乐和童年往事的美好回忆。欢迎您创出等多更好的文学之作献族人。来满足宗亲们的精神需求。谢谢！！！

明日春来到
今读知春角
又闻坊间声
如若报春晓


春满园创间
有兄默默早
耕耘几番苦
收获辛与劳

起春兄，回帖不好吗？哈哈哈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近日家母患病入院-手术-出院，加之哥哥工作繁忙，竟然很久没来经营，替他说声抱歉。炳林兄所做极高，佩服佩服。

房起东:近日家母患病入院-手术-出院，加之哥哥工作繁忙，竟然很久没来经营，替他说声抱歉。炳林兄所做极高，佩服佩服。 (2012-03-05 16:00) 

不知老娘身体不好，深表歉意！
我喜欢读起春兄作品，而且他也知道俺们，所以在这给他开了个小玩笑而已！起东莫要当真！

精彩的描绘，如身临其境。人物性情不矫不饰，真实自然。起春哥，加油。